『我們明年一定要來。』我說。

  「好的,明年一定來。」胖虎點頭。

  『我好想知道發生什麼事喔。』鍾沛文嘟著嘴,我喜歡她這個樣子。





  我們在咖啡店裡坐著,拿著撲克牌玩著大老二。

  我跟鍾沛文一組,胖虎跟林庸敏,阿道夫婦就不必說了。

  我很享受這麼近的距離看著鍾沛文的樣子,雖然我總發現自己會在無

  意間感覺像個變態。



  「嘿,以後我們長大了,會不會沒辦法像這樣聚在一起?」

  鍾沛文笑著說,沒有人回答。



  我對著手掌心呵著熱氣,看著遠方淡水河熱鬧過後的景象,方才還喧

  嘩著的歌聲彷彿還在空氣中迴蕩著,不過多久而已,大家的歡樂好像

  隨著離開的腳步消失了一樣。



  『我們來拍照。』



  思璇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台相機,揮著手招呼著我們。

  我抓了抓頭,我最害怕的,就是拍照了。



  「哪裡來的相機?」我問胖虎。

  『剛剛買的,即可拍。』胖虎指了指街角的便利商店。

  「我幫你們拍吧!」我說。



  第一張相片。

  畫面裡頭有五個人,我是攝影師。

  胖虎在最中間,胖虎的右邊,是鍾沛文,左邊是阿道。

  林庸敏在最左邊,思璇在最右邊。



  隨著相機的『咖嚓』聲音,我很不小心的把焦距放在鍾沛文的身上。

  她笑著比YA的模樣很可愛,我很喜歡。



  「來吧,我們一起拍一張。」

  思璇揮手招呼著我。

  『那誰幫我們拍?』

  「請旁邊那位先生囉!」

  『這個……』

  「來吧,快,別扭扭捏捏的了。」阿道說。



  我很尷尬地開口詢問『旁邊那位先生』,然後不知道手該哪裡擺的可

  笑模樣,走近聚在一起的大夥兒。



  我下意識往最旁邊走,也就是林庸敏的旁邊。

  『來,站這兒。』鍾沛文指了指她與胖虎的中間。

  「啊?」



  我幾乎同手同腳往中間移動。

  我知道我的臉很尷尬,就像襪子破了一個洞,卻要脫掉鞋子任人檢查

  一樣。天知道我為何那麼不喜歡拍照,也許因為我總不清楚自己的表

  情,所以害怕。



  這樣說來很模糊,因為我不是個有表情的人。

  大家說,笑一個,我也許會笑得像被雷劈到一樣。

  我討厭這樣,更討厭從照片中看見自己那個尷尬模樣。



  鍾沛文在我的右手邊,胖虎在我左邊。胖虎很熱情地勾著我的肩,我

  很感激。因為他勾著我的肩的手,讓我沒那麼尷尬了。



  『笑一個吧。』替我們拍照的好心先生說。

  「要數一二三喔。」

  『一、二、三!』



  『新年快樂。』鍾沛文在我耳邊小聲地。

  「是啊,新年快樂。」



  十八歲那年,依照外國人的說法,十八歲通往十九歲的道路上。

  我們在八里,很冷,我估計氣溫不到十五度。



  通往十九歲的路上,我跟大家唯一的合照。因為這張照片,溫度上升

  了,手溫暖了起來,我的心也是。



  那天,鍾沛文勾著我的手。

  雖然是無心的,只是一種歡樂氣氛下的動作。

  我是這麼想的。













  □













  那天拍了不少照片。

  我很盡責地擔任起攝影師的工作,但不知怎麼的,總有意無意間,把

  鍾沛文當作主角,我自己沒有發現,是照片洗出來之後才看得出來。



  不知道算可惜,還是我運氣太好,唯一一張,也就是請『旁邊那位先

  生』拍的合照,模糊掉了。我不是頂介意,畢竟看不清楚自己的表情

  ,我也不會在跟著大家一起觀賞照片的時候,顯得尷尬。



  『好可惜,這張糊掉了。』林庸敏說。

  「是啊,不過沒關係,下次有機會再拍就好了。」阿道說。

  『那就不一樣了呢。』

  「哪裡不一樣?」胖虎問。

  『那就不是那一天啦。』林庸敏笑笑地說著。



  思璇拿了張紙,要大家寫下加洗的照片,她登記好,會洗給大家。

  每個人都幾乎洗了全部。除了糊掉了的那一張,只有兩個人要加洗。

  一個是林庸敏,另外一個是胖虎。



  我比較簡單,我認為照片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不過就是過時的影

  像紀錄罷了,相較於拍照,我必較傾向於把握自己在時空環境下的每

  一秒鐘。



  『加洗這糊掉的照片要幹嘛?』我問胖虎。

  「一次洗全部,比較乾脆。」

  『不會覺得有點浪費嗎?』

  「就留著吧,總是會有用的。」

  『是嗎?』

  「你呢?怎麼都不加洗?」

  『我喔?』我笑笑,『我搶你的來看就好了。』





  我拿著所有照片,在手裡靜靜地看著。一直到放學得回家了,我才把

  相片還給思璇。我想大家應該沒有發現,照片裡面出現最多的人,是

  鍾沛文吧。



  不需要照片的,我告訴自己。

  這些畫面都會留在我的腦海裡,即使拿了橡皮擦,也絕對無法抹去。





  模糊掉的照片,還好模糊掉了。我認真地研究了許久,果然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鍾沛文勾著我的手,而我的臉很燙

  ,很燙。



  還好模糊掉了。

  還好焦距沒有對到。

  我不停重複告訴自己。

  近似催眠般的。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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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umij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