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Thu Apr 24 03:08:08 2008













  出發了,我穿的像只是要去樓下拿報紙樣輕鬆。

  正確來說應該是『輕快』,很輕便,動作也可以很快。



  我要去斗六,那個我跟油條還有饅頭都說好『莫再提』的地方。



  油條是個警察,不過他每次都很驕傲地跟我解釋他的職位,什麼維安

  特勤小組什麼碗糕的,我總是有聽沒有懂。總之是個很了不起的警察

  ,聽說之前圍捕某個綽號叫做『猛龍』還是『強龍』的通緝要犯的的

  時候,他是最前線的一員。



  「你有沒有包尿布?」我聽到的時候問他。

  『有穿防彈衣啦,尿布。』



  他告訴我,趴在地上等著攻堅,把防彈衣脫下來,架在自己前面,趁

  著行動還沒開始的時候,撥了通電話給自己的女朋友。



  「打給她幹嘛?交代遺言嗎?」我好奇,但沒有惡意。

  『你這個臭嘴狗,胡說八道什麼。』

  「我是關心你。」



  油條說,其實也沒說些什麼,就很尋常地問候寒暄,要她早點睡。

  不知道為什麼,在那個關頭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當時想些什麼?」

  『沒想什麼。』



  還記得油條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放空。

  我好像抓到了什麼東西,那東西卻像空氣。



  不明不白。



  我跟油條還有饅頭是高中同學,油條的女朋友是我們高中學妹。

  饅頭不是警察,跟我一樣是個慘淡的大學生,差別只是我延畢了一年

  還是沒考上研究所,饅頭那個傢伙卻隨便就上了一間不錯的學校。



  油條名字是陳俊宏,饅頭叫做江宏翔。

  如果有一天我老了,而我是個偉人必須寫回憶錄的的話,我一定會把

  這兩個人好好記上一筆。



  『陳俊宏與江宏翔誤我一生。』

  或者,

  『受害者陳X宏與江宏X卒於西元……年。』





  之類的吧。



  每回跟他們出去,總是在我身邊品頭論足一些有的沒有的。

  例如:



  油條:『你看那個女的,胸部大到讓我想念媽媽。』

  饅頭:『嘿嘿嘿……安全氣囊……。』

  油條:『我沒看過有人的腿比那個妞正了啦!』

  饅頭:『你看那個穿短裙的,我猜裡面是黑色。』



  而我是正人君子。

  所以我都猜純潔無暇的,白色。





  原本以為上了大學可以擺脫這兩個混蛋,沒想到我年紀尚小,不懂『

  陰魂不散』這四個字的真諦。

  當警察在受訓的,沒事還是會打電話來要跟我去把妹。

  大學生那個,好死不死竟然跟我同個學校。



  最後連我大學最要好的朋友,小右,都變成他們的好朋友。

  同流合污啊!



  我們幾個貌似忠良的畜生,最先開使用四顆輪子的工具代步的,就是

  小右,於是大學的幾年裡面,很多時候我都在小右的車上度過。



  而我的開車技術,大概也是師承小右的,所以……



  「烏龜喔,不會開車回家叫爸爸教你啦!」

  「混帳,台灣駕照是只要會踩油門就拿得到喔!」



  諸如此類。



  還好現在高速公路上車不多。

  而我開高速公路也不習慣開窗轟隆隆地,所以罵也沒人聽到。

  索性就別罵了。



  好快,這個世界的時間真的有問題,不是說好了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

  ,那又為什麼美好的時光卻會停留在腦子裡面那麼久?



  我很生氣,於是用力按了喇叭一下。這很沒水準,不過我的喇叭早就

  不知道壞了多久,不管發狂多麼用力給它按下去,只會聽見『嗚』的

  聲音。



  我前面有一台豐田轎車似乎被我的喇叭聲嗆到,快速變換了車道。

  那車轉換車道後搖屁股的樣子真像極了在嘲笑我的喇叭聲。



  「對不起。」

  我對著那台車說,我知道它聽不見。

  但我任性地想說,就是要說。



  現在不說,我怕很快就要過期了。

  現在沒有過期,不知道幾個小時以後就會過期呢?

  一個人,幾乎沒車的高速公路。



  找不到人告訴我。





  我開始慢慢發現自己軟弱的地方在哪裡了。

  從接到彥伶的電話之後,有些灰塵好像被撢起來了,刺鼻。

  彥伶是我大學同學,一個很溫柔的女孩子。



  她的溫柔覆蓋了我青春歲月的某個部份,也許我的狂傲也覆蓋了她的

  某些部份也說不定。我從沒問過她,這個問題的解答也就被我擅自擱

  在她那裡。



  只是都過了這麼多年了。

  這麼多年下來,我也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麼。

  又失去了什麼。



  就像現在一樣,在空蕩蕩的高速公路開著車,莽莽撞撞的,好像台灣

  沒有交通規則一樣。



  對我來說,那段日子就像沒有法律一樣。

  即使有法律,大概也沒有辦法約束我吧!

  跟現在一樣,應該說,跟我一直以來沒有不同。



  我知道我去斗六幹嘛,說來好笑,我只是要去那個老舊的二輪電影院

  看看最近放了什麼鬼片子。二輪電影院那裡都有,台北更不會少。而

  如此千里迢迢下去一趟,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靈魂還在,如此而已。



  饅頭跟我說過。



  『老闆,沒有靈魂的人,就像沒有小鳥的男人一樣。』

  『看到美女只能想一想,連行動都沒辦法。』



  死饅頭,說話真有夠低俗下流的。





  他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恰巧是他跟女朋友分手的時候,卻一點沒見到他

  有什麼不開心。我很疑惑,打從心底認為饅頭是個薄情的男人,這種

  人也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怎麼會跟他這麼好?



  『你錯了,不是不難過。』

  「也沒必要這麼開心對吧?」我說。

  『當兩個人必須分開的時候,你留不住她,至少可以把一個東西留住。』

  「什麼?」

  『把你放在她那邊那顆心拿回來。』

  「你拿回來了?」

  『還沒。』他說。

  「那你在炫耀什麼。」簡直神經病。

  『至少我知道我會拿回來。你呢?』





  馬的。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把什麼狗屁心臟還是靈魂拿回來。

  我連它放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呢。





  胡思亂想一堆狗屁東西,感覺有點悶。就像好久沒有清理的儲藏室,

  突然間迷路跑了進去,找不到開門的鑰匙,所以撢起了一片灰塵。不

  知道這片灰塵跟剛才彥伶留給我的灰塵,那個比較嗆?



  都是饅頭害的,死江宏翔。

  要不是他現在正在報效國家,每天都在國軍On Line,我一定把他的

  小雞雞轉四圈灑王水然後甩到太平洋。



  天快要亮了,路燈這個時候不知道會不會很不耐煩一直看手錶,急著

  想要打卡下班。我不知道,因為這樣的我,看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路燈,

  在即將天亮的時候莫名其妙亂想一氣。



  我在天亮的時候接路燈的班。

  如果可以,如果。







  我希望路燈可以熄掉我所有的等待。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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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umij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4) 人氣()